第4章-《极品阴阳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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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出名繁华,夜晚更是分外热闹。尽管下着细雨,街上来去的行人却不少。我和踏雪被老鸨拦在望月楼门口:“姑娘,我已经说了,我们这里是给男人快活的地方,姑娘和小孩不能进去。”

    我对着这张陌生的脸,蹙眉道:“你是新来的老鸨?黄妈妈呢?”

    她的脸刷了几层白粉,勾起血红的嘴唇:“黄妈妈今晚有事,不在这里,今日由我宋妈妈代管。”

    雨下得大了一些,望月楼内一片纸醉金迷。我道:“宋妈妈,我进去找一个人,找到了立刻就走。”

    她的粉扇悠悠然格在我面前:“很多姑娘都是来这里找人的,不过,带上孩儿的……我倒是第一次见。”

    她笑得饶有意味,语重心长道:“这位夫人,听我一言。男人嘛,你硬留也留不住。不如让他风花雪月一下,说不定鸟倦了,会自己归巢?”

    我一口气卡在喉咙,差点噎死:“宋妈妈你真真是误会了,我……”

    踏雪拧着两道黑黑的眉上前一步,打断我的话道:“跟她说这么多做什么,直接冲进去得了。”然后二话不说就往里挤,被老鸨揪住衣领提出来:“小公子,你还年幼,这地方你可进不得。想要进去,等过几年毛长齐了再说。”不分由说地将他推到我身边。

    踏雪抬眼瞪她,大有给她看看自己身上的毛的意思。我怕节外生枝,连忙按住它,将它拖离望月楼。

    赵昀骞明明就在楼上,我们却没有办法接近。月亮逐渐移到正上空,阴气和妖气也逐渐加重。我蹲在望月楼对面,看着里头觥筹交错,人们寻欢作乐,脑袋疼得厉害。

    踏雪站在我身边,慢条斯理道:“小爷有一个办法,只是要你牺牲一下,你愿意不愿意?”

    我精神振奋地跳起来,重重点头。

    半炷香之后,踏雪变成一个年及弱冠的男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望月楼。我穿着一件花花绿绿的轻纱,僵硬地挽着它的手臂,垂头跟着它,心中悔意逆流成海啸。

    宋妈妈一眼瞧见踏雪,就觉得它是个贵人,笑呵呵地晃着粉扇迎过来:“哎呦,这位爷好面生啊,第一次来望月楼吧?来,妈妈给你介绍几位好姑娘。翠竹、冬梅、夏荷过来~~”

    远处一群姑娘一起笑着围过来。踏雪威武地一挥手:“不必了,小爷今晚只包这一个。”说着将我扯到他怀中,我的身子陡然一僵。

    宋妈妈的笑脸有些挂不住,疑惑地打量着我:“这位……姑娘……好像……不是我们楼里的?”

    这眼神真毒。踏雪淡定地将我的脑袋埋深一些,冷着面容道:“你不认得,黄妈妈认得。少说废话,还有没有房间,小爷我要最好的。”

    这语气如此娴熟,敢情妖界也有青楼这东西。宋妈妈愣一愣,腆着脸笑道:“最好的房已经被包下来了。不过不要紧,望月楼最多的就是上房!”说完扯着嗓子喊,“莺莺,带这位公子去‘踏雪’!”

    我愣一愣,没有听懂。楼上飘下一个浅紫色的姑娘,笑意盈盈地带我们上楼。

    我被踏雪按在怀里,几近透不过气。好不容易探出脑袋瞄几眼,发现望月楼房间的名字都十分文雅:摘星、觅竹、桃夭……一个比一个难懂。那位叫莺莺的姑娘带着我们停在一个房间门口,微笑道:“‘木槿’已经有人了,所以请公子将就将就。”

    我一眼看到门边桃木牌子上的“踏雪”两字,忍不住扑哧笑出来,被踏雪一掌按住脑袋。

    莺莺笑着带我们进去,又笑着退出房间。关门时还不忘丢下一句“祝二位共度良宵”,成功激起我全身的鸡皮疙瘩。

    门终于关上,我立刻跳离踏雪的怀抱,大嚷:“也就你能想出这种馊主意!让本姑娘穿得这么恶俗!”

    它坐到桌边倒了杯茶:“最起码我们进来了。”然后又斜眼打量我,“衣服一点都不恶俗,是你穿得恶俗。”

    我抓起旁边的一支炭笔丢过去,被它稳稳接住。它道:“这衣服你穿着,别人一看就觉得是青楼姑娘。那苏瑾嫣穿着,别人必定觉得她是深闺小姐。”说着抿一口茶,总结道,“这就是差别。”

    望月楼中每个姑娘头上都别着一朵大红花,一个个的模样都傻了吧唧的。可放在苏瑾嫣脑袋上,却显得分外优雅。我一挑眉道:“我再怎么不济,女儿身也是铁铮铮的事实。你要是觉得她比较好,大可以去住到她那里,别一天到晚给我吃里扒外!”

    它瞧着我,如同瞧着一个陌生人:“小爷不过随口一说,你至于这么激动么?”

    诚然我是什么都比不上苏瑾嫣,年纪又大了还嫁不出去,不够漂亮也不够温柔,可死踏雪你用得着总戳我的痛处么?我闭嘴不语。它跷着腿喝一口茶:“该不是妒忌了吧。”音调阴阳怪气。

    我冷哼一声,坐到一边不理它。

    踏雪道:“好了,别纠结这个。小爷先现了真身去找一找那赵昀骞。”顺手丢一个包袱过来,“你的衣服在里头,赶紧进里面换了。”然后一挥衣袖,变成黑猫的模样,从窗口蹿出房间。我立刻躲到屏风后面,三下五除二换好衣服。

    踏雪只出去片刻就回来,金色的眼睛在烛光下悠悠发亮:“赵昀骞就在旁边的‘木槿’里。”

    我一怔,立刻奔去开房门,被踏雪扯住衣角:“你干嘛,好好在这里待着,听着旁边的动静。今晚月圆,狐妖必定也会守在附近。晚一些出手,应该可以将它引出来,破神仙便能顺便收它。”

    我道:“平时倒不知道你这么为偌然着想。”

    它轻轻“哼”一声:“小爷一向宽宏大量。”

    旁边传来清脆的琵琶声,动听悦耳,隐隐约约飘来。苏瑾嫣的琵琶果然弹得极好,颇有“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境界。

    突然传来凄厉的尖叫。踏雪反应灵敏,立刻从窗口蹿过去。我打开门,望月楼中的人群已经有些骚动,纷纷奔过来。我张开结界将“木槿”罩得严严实实,然后冲进去,看见惊悚的一幕。一只青绿色的巨大蜥蜴咬着踏雪的衣袖死活不松口,脑袋跟着它的手臂晃来晃去。赵昀骞提着长剑站在一边,脸色煞白,身后的苏瑾嫣已然晕厥过去。

    我扯过赵昀骞,咬破食指在他衣袖上画了两道符,然后冲上前将一道黄符拍到蜥蜴身上,它回眸凶狠地瞪我一眼,张嘴放开踏雪,飞快地从窗口爬出去,蹿上屋顶。

    我低喝一声:“踏雪,护好昀骞。”然后从窗口飞出去,打上一张符在窗纸上。

    等我在屋顶上站稳,四下里一看,傻眼了。

    各种各样的巨大妖怪现了真身趴在瓦片上,张大嘴蓄着妖力。“木槿”有结界,它们一时半刻进不去,正齐心协力攻着屋顶。

    望月楼下的人看不见鬼,却能看见妖的真身,几声尖叫,四下逃窜得干干净净。乌云盖顶,紫色闪电刺啦地撕破天际,轰隆隆地震得我耳朵发疼。硕大的满月洒着银辉,妖怪们龇牙咧嘴将我围在中间。

    我立刻用匕首割破手腕,将血洒在黄布上,双手合十调动血珠去房顶四角,然后各打上一张符,黄布像蛇一般蜿蜒满房顶。法阵将将铺开,修为低的妖怪立刻跪在地上捂着脑袋,修为高一些的被抑制了妖术,双眼更是血红。

    屋顶上的妖越来越多,犹如盛大的妖界饭席,主菜是赵昀骞。明亮的闪电照得周遭亮如白昼,妖怪举着锋利的爪子向我袭来。司命仙君给我的修为分量十足,我用得游刃有余,抵抗这么多的妖虽有些辛苦,但好歹也能让自己不受伤害。

    正沾沾自喜,身后突然出现一道黑影。我躲避不及,身子被一条巨大的黑色蟒蛇缠住。它张开血盆大口,黏液从獠牙上滴落到我脸上。眼看着我就要被咬杀,它却狂叫一声放开我。

    一只手极迅速将我扯到一边,黑色的身影护在我身前。蟒蛇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凶狠地瞪着我们。

    我惊讶道:“你怎么跑出来了?赶紧回去!”

    赵昀骞傲慢地笑一声:“我再不出来,你就进蛇肚子了。”雨水从他的脸颊滑落,他锐利的眼神盯着面前的妖物,不愧是冥君转世,对着这么大的动物还能面不改色。

    我果断起身,在他的剑上贴上一道符,和他背对背站着。大雨落在我们身上,整个天地似乎只有我们两个人。

    气氛似绷紧了的弦,妖物瞬间朝我们涌过来。赵昀骞黑袍翻飞,一柄长剑在黑暗中闪出银色的光。我不会用剑,只能尽量躲开,维持着法阵。

    妖怪实在太多,不消片刻,我们便落了下风。我的武功没有赵昀骞好,轻功也不如他,偶尔还需要他出手帮我。他一个分心,九尾狐的爪子已呼啸而至。我立刻奔到他面前挡住,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痛楚传来。

    睁眼一看,一个法罩严严实实地罩住我和赵昀骞。一个身影从天而降,雪白衣袍,青丝飞散,眼角微微上挑,唇边带着微微的笑意。

    这么危急的时候他居然还能耍帅。

    他仙气腾腾地落在屋顶上,一甩宽大的袍子。大雨隔在他的法罩之外,他全身干干净净,衣上的银色花纹似流云般萦绕在他的身边。“小阴阳师,死不了吧。”

    我笑道:“还以为你不来了。”

    偌然笑得风情万种:“我怎会让你死在这里。”然后便飞身过来,一扇子将九尾狐妖拍开。它嚎叫一声远去。他笑得温柔:“我这样救你,今晚回去,记得煮茶给我喝。”说着将我和赵昀骞卷回“木槿”之中,还十分贴心地将窗户关上。

    房间被蜥蜴妖弄得混乱不堪。我大口喘气,看着面前的赵昀骞。方才如此惊心动魄,他却依旧气定神闲,连头发也没有乱。我全身无力,却不忘开口调侃:“怎么,不生气了?不怪我和王爷夫人说你八字奇轻了?”

    “看在你为我挺身而出的份上,我姑且不计较。”他墨黑的眸中光华璀璨,“不过我不喜欢被人护着。下次再有这种事,你要站到我身后。”

    这种时候不先问发生什么事,反而想这种无聊的问题,这男人的自尊心真强。只不过这句话实在很悦耳,我不由得笑道:“乌鸦嘴。什么下次,没有下次。”他便又笑。

    脸和脸之间的距离大约只有几寸,他这样一笑,温热的气息都吐在我脸上。我蓦地觉得脸有些热,身子却忽然被人扯开,踏雪目无表情地隔在我们中间,瞧着我道:“破神仙在外头为你拼死拼活,你在这里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我道:“……我什么时候和他卿卿我我了!”

    踏雪淡定地盘腿坐下:“小爷说有就是有。若不是小爷早早知会偌然,你们二人早该被妖怪拍死了。你却这样对他,一点都不厚道。”

    我一愣:“你既然老早就知会了他,为何他还是来得这么晚?”

    它道:“这是小爷出的主意。他问如何才能让你印象更深刻一些,小爷叫他瞅着你快被打死的时候。”

    我呵呵干笑:“这印象可真是深刻了。”

    窗外不断传来妖怪的惨叫声,偌然是神仙,我不担心。只是长安这么多人看见可怖的飞禽走兽,日后一段时间难免会人心惶惶。看来今晚过去之后,我也要想个法子,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否则这么折腾下去,十个阴阳师也顶不住。

    偌然在十五月圆之夜大战众鬼怪,耗了不少灵力,此后几日一直待在房间,一有机会就跑到我屋里,茶喝了一杯又一杯,还厚颜无耻地让我给他捶背。

    赵云湘几日没看见他,去他屋中又找不着人,几乎要将王府给掀了,带着一群丫鬟在王府飘来飘去,见人就问偌然的去向。

    我走在曲廊之中,一个不小心和她迎面碰上。她将将问完一个小丫头,一眼瞧见我拿着偌然的扇子,立刻揪着我的衣领:“偌然的纸扇怎会在你手上?!你说,他在哪里?!”

    诚然是偌然在我房间待得甚无聊,叫我去他房间将扇子拿给他。但他最近都在躲着她,若是我告诉了她,他兴许会喷我一脸的茶水。我正色道:“偌然感染风寒,出府休养去了。”

    她的眼睛瞪大:“风寒?!怎么不与本郡主说一声!”

    偌然腾着一朵云施施然飘过来,模样自由且惬意,明显是隐了身形来看戏的。

    我狠狠瞪他一眼,干笑着道:“他……他来不及。”

    赵云湘挑眉:“来不及?!”

    我瞧着她那副准备吃人的神情,和旁边偌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敛起神色认真道:“郡主,是这样的。偌然公子说了,他的风寒十分厉害,怕传染给郡主,伤了郡主的千金之躯,他会难过。”

    一旁的偌然听了,险些从云上栽下来。赵云湘的模样变得柔情似水:“偌~~偌然公子真的这么说~~”

    我继续扯淡:“没错。偌然公子临走时还说,为免郡主担心,他的扇子先交由郡主保管,望郡主见扇子如见他本人,能少几分担心。”

    赵云湘热泪盈眶地看着我,颤抖着接过我手中的扇子,放在脸边珍惜地蹭了一蹭:“偌然公子……”

    我趁这个机会偷偷溜走。

    回到房间,偌然臭着一张脸坐在床边,踏雪蜷成一团在他身边。我嘿嘿一笑道:“怎么,生气了?”

    他横我一眼,表情突然放缓:“没有,我没什么好生气的,横竖损失在你。”

    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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