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肯不肯-《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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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夜,院子内驶入一辆车,陈渊匆匆走进客厅,紧接着,书房便吵起来。

    他态度坚决,要么,退婚,要么,回港。

    一旦回到香港,相当于放弃了内地的富诚集团,而富诚,掌控着陈家70%的财富,这块肥肉,是江蓉与何佩瑜两房势力争斗的根源。

    象征着,继承人的归属。

    陈政以为,陈渊谨慎稳重,顾大局,没成想,他糊涂至此。

    一失手,滚烫的茶杯砸在他身上,顷刻,烫出燎泡。

    眼瞧没法收场,佣人赶紧请来江蓉,她跪在陈渊跟前,百般哀求无果,直接割了腕,伤口血流一地,险些保不住这条命。

    硬生生的,把他逼上绝路。

    陈渊立在病床前,才几日,瘦脱了相,那双深海一样幽邃的眼睛,晦暗得没了光。

    他只说一句,“您这是,拿命逼我。”

    江蓉疼得说不出话,默默流泪。

    她明白,逼得他太狠了。

    要怪,就怪他的命,生在吃人不吐核的深宅大院。

    那头,订婚的消息传到万家,万喜喜很不高兴,“是陈渊的意思?不结婚了?”

    万宥良也极为不满,可没办法,陈渊虽然温和儒雅,在商场却是铁腕果断,擅杀,擅斗。

    他不同意领证,要交往一阵再看,只答应先订婚。而陈政似乎也遇到难题了,不得已让了步,证明这桩婚事,暂时没有缓和的余地。

    万宥良的表情不好看,“喜喜,陈渊外面的女人,是你的威胁。”

    万喜喜当然清楚,他刻意拖延婚期,明显为姓沈的,不愿意被丈夫的身份捆绑,堵死回头路。

    不过,订了婚,有名正言顺的关系,她处理那些看不顺眼的莺莺燕燕,更有底气资本。

    万喜喜阴着脸,撕碎花瓶里的玫瑰,“她威胁不了我,我是陈渊的未婚妻,她算什么东西。”

    ***

    沈桢再次见到陈渊,是8月末,在市人民医院14楼病房。

    他靠着敞开的窗户,背对她抽烟。

    英挺的轮廓单薄了一圈,乍一看,形销骨立。

    好在,他个子高,骨架也宽阔,不至于太虚弱。

    沈桢走过去,“陈渊...”

    他脊背一僵,扭头,眼窝本就深,现下,更深了不少。

    陈渊掐了烟,向她走来,又意识到什么,猝然止步。

    相隔两三米,仿佛隔了无尽山海。

    “你也在。”

    烟熏哑了他喉咙,听不清。

    “我去13楼妇科,出电梯没注意是哪层。”

    宋黎之前流产,被诊断不孕。

    结果,怀上了。

    沈桢问她,她说是阿元的,年轻火力壮,才两三次,就怀孕了。

    宋黎不准备流掉,非要生。

    阿元也乐意娶她,毕竟,宋黎是货真价实的小富婆,这笔买卖,他不亏。

    男人择偶,往往比女人现实。

    沈桢看了一眼虚掩的病房门,“你女朋友?”

    “不是。”陈渊没多谈。

    陈夫人闹自杀,在上流阶层传开,是大丑闻,不得不避讳。

    最主要,风波因他而起,而他的固执,又因她。

    陈渊担心,沈桢自责,从此躲着他。

    只一想,见不到她了,他就无法忍受。

    “那我下楼了。”

    她走出几步,又转身,陈渊始终维持着那姿势,目光落在她背影,忧郁不舍。

    “安秘书说你有胃病,平时应酬酒局,自己当心。”

    他战栗紧绷,起初,是半边身体,幅度越来越大,然后整个身体在震荡。

    他有多用力,才堪堪遏制住,拥抱她的渴望。

    道义,责任,权势,像三座沉重的大山,陈渊几乎喘不过气。

    也无从挣逃。

    眼睁睁为江蓉送葬吗?在生母的血泊尸骨之上,保全他的儿女情长。

    他垮台了,陈政和江蓉的婚姻也会被何佩瑜取代,高墙之内,母子相依,一方轰塌,另一方也覆灭,全盘皆输。

    这场复仇,身为二房的何佩瑜等了一辈子,她上位那天,也是江蓉大祸临头的一天。

    “沈桢。”陈渊沙哑叫她名字,“我的真心,干干净净。”

    他脸孔透出一种病态般的苍白,显得眉骨浓黑,削瘦不已。

    窗口,是枯黄的杨树叶,天蓝得晕眩。

    陈渊的灰色羊毛衫,衬着他的胡茬,成熟感的颓意。

    沈桢才发觉,他近看比远看,瘦得厉害。喉结,下颌,腮骨,形成一条冷硬的三角线,没有一丁点多余的肉。

    原本凌厉的英气,又加深了几分。

    “刚才,我在想,我不姓陈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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