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神明与恶鬼-《禁区守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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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对神明深信不疑,而在看到神明要在杨小婉十八岁那年与她成亲的神迹之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因为这种指名道姓要一个人的神迹还是第一次出现!
以往都是物,这次却是人。
人们不禁在想,既然神明如此至高无上,那么……身为神明的妻子,杨小婉日后会有多么高的地位?
那么……身为她的亲人,地位跟着提高亿点点不过分吧?
身为她的好友,跟着勉强沾点光也合情合理吧?
身为和她同为一个国家的子民,生活奔个小康总没毛病吧?
身为她的王上,以后各国开会的时候大声点喘气应该没人敢多嘴吧?
在那一天,所有人的想法都是如此的类似,那就是能否凭借杨小婉,一睹神明的真容?
于是,当时陈国的君王,也就是杨小婉的王上,几乎是举国之力为杨小婉筹备着这场婚礼,更是建造了奢华无比的杨府,将其作为杨小婉日后的婚房。
而杨小婉的父母则是想方设法的让她学习各种本事,希望能够取悦神明,甚至就连房中之事都早早教给了这个尚且年幼的女孩。
所有人都对这场盛世婚礼抱有强烈的期待,他们理所当然的忽略了一个人的感受——
杨小婉。
她并不情愿当神明的新娘。
“奴家虽也见过几次神迹,但却向来不信神明,若世上真有神明,世上又怎会有那么多不平之事?”
杨小婉说道,“不止如此,奴家也不希望将来相伴一生之人是个从未谋面且不知秉性之人,因此不想与所谓的神明成亲。”
白墨暗自点头,不错不错,破除封建还有主见,这才是新时代独立女性嘛!
不过虽然这么想,他还是猜到了接下来的故事走向。
“但其他人都不同意对吗?”
“是的,包括奴家爹娘在内,所有人都不允许奴家悔婚,得知奴家有不情愿的心思之后,他们更是将奴家软禁在家中,不让奴家见到任何一个男人,整日只能学习那些无趣的女红。”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天的神迹除了说要娶奴家为妻之外,还强调了一件事,那就是一旦奴家不愿成婚,便会降下神罚杀死所有人。”
“奴家不过是一个筹码。”
“后来呢?”白墨问道。
对方的叙述虽然平淡,但他却感受到了淡淡的哀伤,仿佛这一切真的是对方的亲身经历一般。
杨小婉低笑道:“后来奴家便整日成婚,换了两百多个男人,直到今天夫君到来。”
白墨一愣,纳闷道:“你可是神明预定的妻子,他们会同意让你这么……这么戴帽子?”
“自然是不同意的。不过为了让奴家心甘情愿嫁给神明,所有人都会想方设法让奴家满意,哪怕奴家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杨小婉俏皮一笑,“毕竟神明可从未说过奴家与他成婚之前不可另嫁,而其他人虽然害怕神明因此震怒,但却更怕奴家不嫁给神明从而直接害死他们。”
白墨心中无语,话虽然这么说,可问题是不能戴帽子这种事还用摆在纸面上说吗……
“这也太随便了。”
“是啊,太随便了。”
杨小婉自嘲般的笑了笑,“甚至还有人说,‘由她好了,权当是正式成亲前的练习了’,说到底,爹娘也好,其他人也罢,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听话的筹码罢了。”
“世人皆说我杨小婉水性杨花,其实奴家不过只是想在失去自由之前看看所谓爱情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罢了。”
白墨算是听懂了,这原来是个叛逆加憧憬爱情的无知少女啊……
“那你找到爱情了吗?”
“没有,一切都和奴家想的不一样。”
杨小婉的声音低沉了些,“就在奴家开始招亲的第一天,一直为奴家出谋划策的丫鬟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死后三天全家被山贼灭门,尸骨无存。”
“第一位新郎登门那天,此前始终为奴家刺探外界情报的丫鬟也死了,据说是突然在街上摔倒,溺入水盆而死。”
“成亲的那天没有半个客人,奴家的家人更是不可能过来,唯二两个肯帮奴家筹办喜事的下人,第二天被发现死在了后山。”
“自那以后,除了水性杨花之外,奴家又多了个天煞孤星的名号。”
白墨没有说话。
“彼时我才明白,这世间或许真的存在神明,也存在命运,他早就安排好了我的一切……甚至在诅咒我。”
白墨问道:“第一位新郎怎么样了?”
杨小婉惨笑道:“他死了,还没拜完堂便暴毙身亡。”
“不过这世上从不缺勇莽之人,又或许是奴家给的实在太多,之后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提亲,不过府里居然无一人阻拦,奴家自然全都答应了。”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死了,越往后成亲的死得越晚,然而活得最久的也只是停留在了洞房花烛的前一刻罢了。”
“后来我才知道,所有曾经支持过奴家决定的人,居然全都死了。”
“不止如此,或许是因为我的任性,杨府开始败落,陈国境内天灾频发,陈国国力大幅减弱,被他国攻陷,到最后,除了早先为我所打造的婚房之外,陈国几乎完全成了一片焦土。”
“活下来的人挤满了偌大的杨府,奴家坐在婚房之中,只听到他们一直在哭,一直在骂……我知道他们一直在等。”
“等奴家委身于神明的那一刻。”
“我有时候也会想,是否一切罪责确实在我?若是我遵从神明的神迹,陈国只会蒸蒸日上……”
“当然不怪你。”
白墨看了愣神片刻的杨小婉一眼,说道,“看我干什么,继续说下去啊。”
“奴家失去了一切,但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杨小婉低下头,说道,“所有前来提亲的男人心里的想法或许各有不同,但绝没有与奴家谈情说爱这一条。”
“不过也无所谓,彼时的奴家已经不奢求爱情了,只是希望有人能做到那一步……”
“哪一步?”
“说来也不怕夫君笑话,奴家一直希望能有一个人可以夺走奴家的身子,不管对方是谁,只要神明不是第一个就好。”
她语气平静,隐隐带着恨意,“这或许也是奴家对那家伙能做到的唯一有效的打击报复了。”
烛火跳动个不停,将白墨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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