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孕事-《盲妾如她》


    第(1/3)页

    林府挂了白,冷武阁移交林骁之弟林驰执掌。

    林家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对外便说战时没了,连带着林太太宋又云受到刺激,得了急症去了。

    父母都不在了,只剩下五岁的林靴子和襁褓里的龙凤胎。

    旁人都来沾的福气,眼下烟消云散。

    俞姝跟着宴夫人又去看了一回,孩子在奶娘怀里啼哭,靴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失了神。

    俞姝于心不忍,可又怎么同孩子说出真相?

    待她回了浅雨汀,丫鬟问她要不要去冷武阁,俞姝便摇了头。

    两个丫鬟不明白。明明昨日,姨娘洗脱罪名离开密牢,还是五爷亲自抱出来的,两人彼时形影不离,好生亲密。

    怎么只眨眼的工夫,姨娘神色冷淡,而五爷也一日都没过来了。

    就在两个丫鬟以为五爷今日不会出现的时候,男人来了。

    彼时俞姝在廊下,将伤势渐愈的山雀放出笼子,但这鸟儿不知怎地,竟没飞走,俞姝赶了赶它,它往外飞了一圈又回来了。

    俞姝皱眉。

    她还想要赶一赶它,用小棒敲了敲笼子,男人从旁走了过来。

    “天这么冷,它飞走了未必能活命了,阿姝别赶它了。”

    俞姝在这话里,放下了手中的小棒,转身跟他行礼。

    这礼数规矩地挑不出任何毛病,“五爷安。”

    五爷在这三个字里顿了一顿,俞姝已经转身摸索着进了房中。

    五爷跟着她走了进去,俞姝在房中双手摸着前行。

    过博古架的时候,手竟然从博古架中穿了过去。

    她没摸到东西,自然以为那是无碍的,抬脚就要走过去,下一息就会碰到架子上面。

    五爷瞧得心下一跳,大步上前,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牵过了她的手。

    “小心碰着。”

    两人之间陡然拉近,呼吸交错之间,五爷看住了俞姝,他有一瞬想说什么,但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俞姝推开了他。

    “多谢五爷。”

    她越发规矩客气,五爷看着她这般模样,同刚来到定国公府时的冷淡疏离,几乎如出一辙,甚至,更加冷漠许多。

    五爷心下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他知道她在生气。

    在她心里,他眼下就是个冷情狠厉的怪物,连自己左膀右臂的兄弟,都能当机立断地杀死……

    那天雪地里,穆行州问他要不要说给她,他摇了头。

    若是没有那晚在书房的谈话,他或许可以说给她。

    但现在不成了。

    她那些想法本就十分危险,若是再告诉她真相,岂不是助长她对朝廷不以为意的情绪?

    如今这天下,还是朝廷的天下。

    王朝延续至今百余年,一旦颠覆,势必天下大乱,到时候就不是四王造反这么简单了。

    也许整个大好河山,都会笼罩于炮火之下。

    届时,百姓只会更加流离失所,没有一天安泰日子好过。

    眼下虽然难些,但等他将四王逐个击破,皇帝渐渐年长能打理朝政,也就好了。

    他叹气,看着她离了他,慢慢在房中行走。

    俞姝坐到了床边,低头收拾床边的东西,只当他不存在。

    五爷看着,心头发闷,他没办法,从怀中拿出一本书来。

    俞姝隐隐听到翻书的声音,她想,她一个眼盲的人,怎么看书?

    她闹不清他的想法,却听男人低低开口。

    “赵氏王朝是由太祖一人一马打天下开始的。太祖建大业伊始,整个天下都在外祖的铁骑之下,外族将天下三分,一边奴役着百姓,一边相互开战,百姓在你来我往的连年征战中人数锐减,待太祖带兵起意,天下人口已不足鼎盛时期的二分之一。

    彼时太祖单枪匹马,挑旗而起,身边跟随的第一人,便是詹氏祖先。詹氏一族在外祖的铁骑下,族人损伤殆尽,只有这放手一搏,或能为剩下的妇孺挣得一个安稳日子……”

    俞姝低头收拾着床边衣物,手顿了顿。

    她没想到男人既没有训斥,也非是劝诫,竟然拿了不知什么的书,在她耳边念了起来。

    俞姝皱眉“看”过去,细听他念了几句,竟是王朝的开国往事,是詹氏祖先追随太祖打天下之历程。

    他语速不紧不慢,念着书上所写,将尘封于历史长河的往事缓缓道来。

    他似乎察觉她“看”了过去,书念得越发认真了。

    “……百姓听闻太祖治军严明,无不主动奉上米粮,只盼这支军队能将外祖赶出属于他们的天下,还这天下一个太平。太祖那时便立志,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便是一生所求。”

    男人书读到这里,顿了一顿,看向一旁的俞姝。

    她停下手中的事情在听,五爷还以为她听进去了。

    他不想同她争辩,毕竟她出身于微,饱受苦难,但天下之事,却不该以一人经历论之。

    他只能寻来自己年少时,族里要求必须熟读的詹氏先祖随赵氏皇帝开辟宏图伟业、攘外安内,又渐渐稳固王朝、富国强民的史书册子,一页一页念给她听。

    王朝的建立何其不易,岂是说颠覆就颠覆的?

    他想她这么聪明,一定会明白。

    就像她眼下已经看了过来,想必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他低头准备继续念,但下一息,俞姝突然站起来身来。

    仿佛没听见他在读史书册子一样,她摸着床边走到了柜子前,继续收拾她的东西。

    五爷愕然。

    她什么也没说,可半仰的脸上满是倔强,让人不容忽视。

    只是连带着,对他的态度也似更加冷漠了,好像他真的不存在一样。

    五爷低头叹气,一时不知该不该将史书册子慢慢念下去。

    他想了想,将那自己少时熟读的册子放在她床头。

    他闷声,“今日早点休息,明日我再过来。”

    俞姝只想冷哼。

    明日继续给她念史书吗?

    他不想同她争执,却用这种温温吞吞的方式,俞姝可真是想不到,也实在不知道怎么评价了。

    她不理他,关闭橱门的力道重了些。

    五爷在那砰得一声里,心头被戳了戳,钝钝的疼。

    阿姝是好的,纵使林骁两次三番地怀疑她,甚至下她去密牢,她也肯为林骁求情。

    可她的想法实在危险……

    男人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闷了半晌,倒是说起了前方战事。

    “袁王父子一死,秦地大乱,襄王趁机蚕食秦地土地,朝廷自然不能任他胡作妄为……我这几日可能忙些,你……好好休息。”

    俞姝默了默,“恭送五爷。”

    “阿姝……”

    俞姝转过了头去,五爷拿她没办法,只能回了冷武阁。

    他出了浅雨汀的门,便不由地叹气,穆行州迎了过来,不由地问,“五爷这是怎么了?”

    他猜了猜,“是不是韩姨娘……”

    他小心觑着男人,“五爷还是跟姨娘说明白吧?”

    男人摇头。

    小娘子瞧着和软温顺,实则是个硬脾气。

    越是这样,他越不便同她说这事。

    五爷自去冷武阁调兵遣将,忙碌襄王的放肆行径。

    俞姝翌日在浅雨汀,见了苗萍。

    苗萍受了大罪,实在是受了她的牵连。

    但好在,逃过一劫。

    俞姝倍感抱歉,让姜蒲拿了钱和药材给苗萍,让她回去好生养伤。

    苗萍倒是全无颓色,“只要姨娘安好,奴婢就放心了。”

    俞姝想起了旁的,挥手让人下去,问了她一句五爷到底怎么回事。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