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花落半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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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护士解释,“要是身体出了状况,还要进行调理一段时间,调理好了才能做手术。”

    王楚皱皱眉头,她并不赞同护士说的,但也不排除医生的确是为了考虑病人的健康状况,所以没再多说什么。

    医院病房的燥热让王楚极度不适,护士走后,她躺在病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手放在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或许那里应该是离孩子最近的距离,但无论手心与宫腔温度再炙热,都已经与孩子阴阳两隔。

    自从接触到“停胎”这个新鲜词后,不到几天时间,王楚频频听到很多人停胎的经历,幼儿园的张宇,在没有生她的女儿之前,也经历了一次停胎。院长处心积虑备孕两年,小心谨慎到连走路都要有人陪着,怀孕第三个月后依然发生了停胎现象。和王楚同住一个病房的产妇,在两年前怀孕三月后停胎,两年后才有了现在的女儿。

    听过最夸张的一个案例,一个孕妇怀孕四个月后骑摩托车摔了一跤,当时没有太大反应,更没有去医院检查,七个月后发现肚子跟四个月前没有任何变化,去医院检查才得知孩子早已没了胎心。当然,在她做完手术当日,听走廊里怀了二胎了孕妇说,她第一胎怀孕有两个月后检查没有胎心去乌鲁木齐保胎成功的案例,这里医院医生用最直观的结果告诉她,孩子已经停胎死亡。她不死心,直奔乌鲁木齐医院,半个月时间保胎成功让她拥有了一个活泼可爱,健健康康的女儿。王楚心想,“若不是和李向阳的婚姻走到如此地步,我相信我应该也会不顾一切选择去保胎吧。”

    所有检查结果都已经出来,一切显示正常,她吃了医生给的药剂不到一个小时,疼痛感就袭来,母亲和王安雯赶来得时候,她爬在床上,双手撕住被子,咬着牙齿痛不欲生。

    王安雯蹲在床跟前,一脸无助看着王楚,“姑姑,真的很疼吗?”

    “我快要死了。”王楚回答,声音小到就连王安雯都没有听清。

    “姑姑你忍忍,你痛我也替不了你。”王安雯眼泪从脸颊滚了下来。

    “你疼成这样李向阳就不来看你?”母亲嗓门很亮,大概连门口的人都能听到。

    “对,我也觉得姑父应该来看看我姑姑。”王安雯表示赞同,她并不知道宫缩的痛感该如何做才能缓解,只是一味地拍打王楚的肩膀与后背。

    王楚不想回答母亲和侄女的话,她感觉肚子都抽空了,似乎胫骨在抽动,又似乎肌肉在痉挛,从一开始不间断宫缩,让她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她体验过宫缩,也体验过痛经,但那种疼痛只需忍受两分钟、五分钟或者十分钟就会消失,宫缩再度袭来的时候,至少可以缓解,痛经用热水袋五五肚子就会减轻,而这种痛只要一开始就没停止过,甚至比起痛经要多五倍以上,宫缩至少达到三倍以上。

    母亲总是喋喋不休,“我就不相信他李向阳工作有那么忙?平时不管不顾就算了,他这一辈子除了上班,大事小事他就压根没操心过,你做手术这么大的事,都痛成这样了也不来?电话拿来,我来给李向阳打电话。”

    “别打了。”王楚含糊不清地喃喃道,“别打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又小了下来。

    “你给不给?”母亲逼问。

    王楚冷出一口气,“我打,我来打。”她从枕头下面好不容易摸到了手机,就连睁开眼睛看手机她都觉得无力,好不容易翻到了李向阳的号码,电话拨通后,好几声那边才传来了声音,“你在哪儿?”她问道。

    “我在政府。”李向阳回答。

    “你——。”王楚忍痛说,“能来趟医院吗?”

    “我还要赶回去开会呢,上级要来检查,还有很多工作要安排……。”

    母亲一把将电话夺回去,“唉李向阳你是不是个人你?我女儿为了你在这受疼受累,你离医院就不到五公里路,也不过来看看,我女儿要是出个什么事,谁来这个手术单上签字?”王楚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母亲连涂抹芯都喷了出来,“你别叫我妈,我早就不是你妈了,我知道你李向阳心狠如钢铁,你曾经犯的那些蠢事,看在我儿孙和女儿的面上,那笔账我没给你算,我女儿流产做手术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过来看一眼,那你李向阳可真就不是人了。”对方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母亲更加火冒三丈,“李向阳你敢挂我电话,你看你找的这什么人楚楚?我看你真的是眼瞎了才摸到这么一个不是人的东西,他李向阳不来也罢,他爸妈至少要过来照顾吧?”

    “他爸把腿摔坏了,床上躺着呢,他妈在伺候,怎么来啊妈,你就消停点吧。”王楚几乎是一字一句说出来的。

    侄女一边安抚王楚,一边安慰母亲,“奶奶,消消气,这是医院,不能大声喧哗。”

    母亲这才难为情地降低了声音,“我是不会放过他的,从你俩一结婚他就这样,从来不把我和你爸放在眼里,也从来不给我打一个电话,十七年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电话号码,哪儿有他这样做女婿的?气死我了。”

    “妈。”王楚咬着牙忍痛制止,“您别说了。”

    “你看你。”母亲又不愿意了,“每次我一说他你就不愿意,你想想他是怎么对你的?怎么把你打得片体鳞伤的?他简直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母亲委屈地哭了起来,“我都不知道他李向阳那颗心是什么长的,你都疼成这样也不过来看一眼。”

    王楚痛到无力,无暇再去顾及母亲,母亲终于停止了唠叨,她的眼睛泛红,侄女拿纸擦拭奶奶的眼泪,“奶奶不哭了。”

    不间断疼痛让王楚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从宫缩到缓解,似乎过了一个世纪,王楚记了时间,两个多小时中,她却经历了地狱般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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